大楚皇宫 勤政殿
一般早朝上完之后,大楚的皇帝都要在这里处理剩下的政务,几位得力的大臣也会在这里陪伴着帮皇帝分担政务。而现任皇帝项惊羽恰好又是一个勤政的好皇帝,所以勤政殿每天下午都是除了早上的金銮殿以外皇宫最为繁忙庄重的地方。
然而今天的勤政殿却显得十分冷清,连宫女路过此处都十分小心翼翼,深怕摊上了哪位大人的怒火。
勤政殿下立着六个人,从服饰差异上不难看出他们身份的差别,不过此时他们全都直直的立在殿下,一言不发。大殿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黄袍之壮年男子,气质荣华,不威自怒,让人不可直视。此人正是当今大楚最为尊贵之人——皇帝项惊羽。此刻项惊羽仿佛没有注意到殿下站立的数人一样,只顾低头批阅奏折,让人分不清喜怒。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才从奏折中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身后现在暗影处立刻走出了几个小太监,端茶,擦汗,各司其职。喝了一口茶之后,皇上这才抬起头扫视了一下下面站着的六个人,缓缓地说道:“今天就不议政了,徐爱卿,十三弟,英轩,你们都可以先回去了。”
台下有三人拱了拱手,不紧不慢的退出了勤政殿。而仍然站立在台下的三人都显得有一些不安,但都凭借着丰富的从政经验维持着镇定。
沉默了好一会,皇上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疲惫地说:“大哥,李爱卿,郭爱卿,朕知道你们对苏靖心怀不满,但是奖惩官员那是朕的职责。生气的话朕早上在金銮殿已经说过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又或者……朕的死法也早已经被什么人决定了?”
这话明显有些太过严重,不是什么人承受的起的,台下的景亲王,左相郭胜,右相李林熙全都赶忙跪伏叩首,大呼:“陛下何出此言?还望陛下降罪!”
皇上盯着殿下的三人,表情有些阴晴不定,良久,才长吁一口气,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也是朕一时气急。你们退下吧,剩下的奏折朕一人便可以解决。”
“谢皇上。”殿下三人叩谢道,起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皇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三人地背影,思虑良久,才开口道:“叁武。”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身影闪现在殿下,跪拜着尖声回答道:“老奴在。”
那是一个苍老的身影,须发皆白,却面如白纸,没有胡须,不难看出来是一个老太监。
叁武太监,算是现在宫中资历最老的太监,从当今圣上仍是皇子时便已经掌管十二监大印,为内务大总管。叁武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享有凶名,即使是紫薇榜之上的人见到他也要思虑三分,且心狠手辣,为皇上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登基后不久便卸下了所有官职,坐镇宫廷,威震宵小与那些图谋不轨刺杀之人。即便是老了以后,身手仍不减当年,与外表的年迈之像完全不符。可以说,如果苏靖是击溃武林傲气的矛,那叁武就是守卫王室的盾。可谓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平身。”“谢主隆恩。”
看着叁武站了起来,皇帝问道:“苏靖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样”
“回主子的话,”叁武拱手回答“据老奴的观察,指挥使大人现在很正常,除了话稍微多一些以外和以前无异,气息也与之前更加雄浑。依老奴之见,并非什么邪术导致的复活,而是指挥使大人经过这次生死之劫后大难不死,凭一己之力做到的这一切。目前来看指挥使自从死而复生以后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可以在长公主殿下的陪伴下批阅卷宗了。”
皇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下,轻笑着说:“靖儿这孩子,还真是一个工作狂,倒不像是她的孩子……”
说着说着,皇上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目光直直的看着宫墙之外的天空。而叁武就静静地站在殿下,并不打扰主上的回忆。
过了许久,皇上收回了目光,叹气说:“靖儿这孩子从小便受了许多苦,朕宣他入京,也是想把他置于朕的保护下。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朕的这个决定是福是祸啊。”
“回主子的话,苏大人现在只是刚刚入京,没有摆脱武林和军营的那种狂傲之气。相信过不了多久,等苏大人适应了京城中的生活,他自然会明白皇上您的苦心的。”叁武劝慰道。
“希望如此吧……”
皇上摇了摇头,思索着,写下了一份诏书,递向叁武,叁武赶忙跑上前来跪在案前,双手接住圣旨。
“这次还是朕没有做好,你亲自带人去国库中挑一些东西给靖儿送过去,也算是朕的一份心意。”等叁武接过圣旨之后,皇上交代道。
叁武听了以后,迟疑了一下,说道:“恕老奴杀头之罪,但是皇上您以前的赏赐苏大人也全都是不接受,只有给长公主殿下多加的那些陪嫁苏大人才接受了。您现在直接这样直接赏赐他,老奴担心……”
皇上一听,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自己以前给过苏靖不少赏赐,可苏靖全都谢绝了,而又加上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导致以前苏靖的家中简直就是一贫如洗,完全不像是一个最高级的武官应当享受的待遇。
突然,皇上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问叁武:“你刚刚是不是说……给南莲的陪嫁他没有拒绝?”
——
一个小时后,苏府
“……这就是皇上的意思,还望殿下把这些物件转交给苏大人。咱家也好向皇上交差。”叁武恭敬地对项南莲行礼道。
项南莲一脸忧虑的看着大堂中推成山的“慰问品”,想着父皇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大难题。但是温婉的性格让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微微地向叁武行了一礼,说:“那妾身在此先谢过公公了。”
“诶呦,殿下这是折煞老奴了。”叁武赶忙还了一个大礼,然后说道:“那老奴就回宫向皇上复命了,告辞。”
等到叁武领着几个小太监离开苏府以后,项南莲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这堆成山的奇珍异宝,有些犯难。并不是因为这些物品太过于贵重,而是……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靖。
以前的项南莲生长于深宫之中,年少时的她,因为缺少家人的爱护,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驸马是一个又强大又温柔的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但是随着自己一天一天的长大,早熟的她在这深宫之中养成了与世无争的性格,更明白自己的婚姻并不能由自己做主,或是联姻,或是下嫁,笼络人心,用自己的余生为皇室贡献自己最后的力量。
所以当听到自己要下嫁给世人口中那个坏事做尽,杀人不眨眼的黑羽卫指挥使苏靖的时候,项南莲其实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等来了她的宿命,之前一开始她已经做好决定以身饲虎,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规正苏靖的言行举止,让他减少对黎民百姓的迫害,也算是自己的一种功德。
按照宫廷的规矩,公主下嫁前十不能与驸马见面的,哪怕是结婚当日,也要等到洞房花烛时,她才能见到苏靖。然而谁也没想到,苏靖在大婚当日遭到了刺杀,当场殒命。她连丈夫的面都没见到,就在婚礼当天变成了未亡人,喜庆的婚礼直接变成了葬礼。
面对种种突如其来的灾祸,项南莲并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只是以一个未亡人的身份尽心尽力地操持着苏府和苏靖的葬礼。
然而就在前天的葬礼之上,被死而复生的苏靖拥在怀中,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的气息,项南莲自母亲逝世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关怀,让与世无争的她,第一次有了渴望追求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当苏靖再一次闭上眼时,她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长大后第一次落下来眼泪。
而且经过昨天与苏靖的第一次交谈以后,项南莲发现苏靖并没有像传言那样凶恶与鬼煞,除了稍微有一些呆板和不怎么亲近他人之外,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对自己的态度很尊重,也不会像想象中那样一嫁过来就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可正因为苏靖对她的好,才越让项南莲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以前从未想过的成为人妻以后的生活,时隔多年以后突然摆在了她的面前,让项南莲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妻子该做的正常交流现在对她而言都有一些困难。
正在项南莲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赶忙抬头看,发现是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苏靖,此刻却站在这里好奇地打量着送来的奇珍异宝。
什么胡思乱想一下子被项南莲扔在脑后,她赶忙站起身来到苏靖身边搀扶着她说:“夫君,你大病未愈,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地下床走动!侍女们呢?怎么没有人跟我通报一下?”
“啊?啊!没那回事。”没想到项南莲突然靠的那么近,苏靖被吓得有些口齿不清:“是我自己在床上待不住,绕过侍女们出来散散步的。”
“夫君若想散散心也不能如此来啊。”项南莲有些强硬地把项南莲拉到主位上坐下,从身上取出了一块手帕给苏靖擦了擦脸。语重心长地说:“夫君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不可如此轻率,毕竟……毕竟夫君您是一家之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苏靖一边在心中感叹“有女如此,夫复何求”,一边朝外面望去,问道:“怎么外面如此热闹,花灯也有不少?”
项南莲收起手帕,在一旁坐下,耐心地解释道:“夫君莫不是睡了太长时间忘记了日月——今天正是乞巧节,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呢!”
听到乞巧节,苏靖顿时眼前一亮,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正好我……朋友的医嘱里面叫我多运动运动,参加一下人多的活动,到人多的地方多逛逛。要不,咱们去参加这个七夕节吧。”
项南莲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她看见苏靖眼中的光芒,也明白自己此时劝阻没什么用了,便柔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便吩咐下人们备马车,我们一同出行。”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靖拉住了手,只听见苏靖说道:“当然是一同出行,只有我们两个人!”
孤男寡女,乞巧节,夜晚……
这几个词语联合起来在项南莲大脑产生内的混乱已经让她忽视了被苏靖突然握住手的羞涩,少女情怀再次上线,她只能脸颊发烫,期期艾艾地说:“只……只有……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苏靖笑着说:“来,开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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